“滴……滴……滴……滴……”明亮的房间里,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正不断的报送着目标的情况,错综复杂的医用管道几乎缠满了整个房间,不断有身着白衣的医务人员往返进出,可终归没有一个人会朝着病床上的男人多看一眼。
毕竟,没有人愿意在死人身上多花时间,除了依旧坚信他还有救的钟神秀。
房门之外,身姿高挑的钟神秀神情紧张,双手压在指挥台上似乎是在等着什么结果,而她的跟前,数十位“隐虹”情报人员正在紧锣密鼓的敲打着计算机,压抑的键盘敲击声不断侵扰着钟神秀的大脑,但她并不会因此感到不适,因为她知道,只要结果一出,她的行动就要依托着眼前着这群情报人员而展开。
“报告,总局已批复!”
钟神秀闻言双目一亮,整个人立马变得精神了许多,她快步走向报告人员,对着屏幕里的文字逐一辨认,数秒之后,她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:“总局已通过,厄运计划,开始!”
“已连接银行系统,冻结智运科技、智运兴盛、智运乾坤等36家公司账户……”
“已连接卫星系统,全力搜寻目标马天雄位置……”
“已连接深海公安系统,对目标智运集团大厦实行安全管制……”
一系列针对智运集团的指令瞬间发出,钟神秀终于是松了口气,随着钟致远带来的U盘证据上传,总局的批复落实,这一场关于智运集团的大案总算到了这一步,即便是智运集团的背景再深,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运转,马天雄再不会有翻盘的可能。
“黄山,蓝客!”刹那间,钟神秀的脑海里涌出了两个血肉模糊的身影,一年前黄山率先赶往深海调查智运遭遇不测,这才有了“隐虹”行动组的相继出动,可一步步的靠近答案,他们所付出的代价自然也是越来越大,蓝客就是在那场大爆炸中为了掩护她离开而牺牲的,而剩下的几位,紫鱼、青衣、香橙和小绿,如今也已生死未卜,只有她,独自回到了基地。
所有的伤感萦绕心头,一贯坚强的钟神秀险些就要挤出泪来,然而作为“隐虹”行动组的负责人,她知道眼下的局势还需要她,她必须亲手营救出几位队员,亲手将智运集团一举摧毁!
“报告,马天雄已于24日前往美国,至今未归。”
“报告,智运旗下36家公司账户已冻结,但总资金流显示不到一万……”
“报告……”
“砰!”钟神秀一拳拍在案板上,光听到第一句时,她已经明白了过来:马天雄跑了!
“秀姐?”见她情绪有些激动,身边的工作人员不免有些关心。
“没事,”然而不到一秒,钟神秀便昂着头从指挥台走了出来:“他,逃不了!”
事情吩咐完毕,钟神秀也不再执着于眼下对智运围剿的“失败”,既然马天雄已经出国,那接下来的工作自然是要以救人为主。
“秀姐,您伤还没好,这次的事,您就不要亲自去了吧!”
钟神秀摸了摸自己左臂的创口,冷声道:“我必须去。”
“我先去看看他!”
“诶,对了秀姐,另外那个人怎么处理?”
钟神秀闻言稍稍一愕,心头不禁涌出几分失落,同样是高空坠落,钟致远的大脑神经受损严重,内脏、脊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,几乎没有了生还的希望,如今也完全是靠着呼吸机勉强维持,可另一位呢?
这人钟神秀自然是见过的,甚至当初就被她狠狠的教育了一次的官二代,可他却除了断了两根腿骨外,几乎就再没什么伤情,实在是让人有些费解。
“他们是为什么摔下来的?”
“是扭打在一起坠落还是被其他人一起推下?”这个问题钟神秀没有答案。
“无论如何,先把他弄醒才能问清楚情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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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!”
熊安杰从噩梦中惊醒,随之而来的,便是与噩梦中一样的四肢剧痛。
虽是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,可两条腿骨毕竟是折了,懵懂的他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除了尖叫与嘶吼,倒也没有别的选择。
“你醒了?”突然,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电子虚拟音。
“谁?”熊安杰环顾四周,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。
“你不用管我是谁!你只需要知道,是我救的你。”
熊安杰闭了闭眼,努力的回想着在少腰上和钟致远、珍妮等人的纠葛,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好像是被推下了山。
“我……我没死?”
“你是怎么掉下来的?”然而那声音并不关心他的死活。
“我……”熊安杰微微皱眉,却是不知这人到底是谁:“我有点晕……不太……”
“我奉劝你老实一点,你的命虽然捡回来了,但是否为你继续治疗,还得看你的配合程度。”
熊安杰这会儿脑子也明白了过来,当下也不再犹豫:“我……我是被个女人推下来的。”
“女人?”电音那头的钟神秀蹙了蹙眉:“什么女人?”
熊安杰倒也不打算隐瞒:“她是一个富二代的保镖,功夫挺厉害的。”
“马博飞?”钟神秀所获取的情报系统里,马博飞身边的确跟着一位外国保镖。
“对对对,”熊安杰一听她这么快就猜到了答案,心中不禁有些犯憷,脑子里不断揣度着这声音的源头究竟是何方神圣。
“为什么要害你?”
“我……”熊安杰话到嘴边,心里头却是稍微有了些想法,也不知这人到底是谁,但那些自己做过的“坏事”要是一股脑的往外说也不算什么好事。
“嗯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熊安杰犹豫半晌,这才想到一个理由:“我瞧见她害人了,她就要杀我灭口!”
“什么人?”
“一个年轻人,和我都是从深海来的,他……也是被她给推下去的。”
“……”钟神秀又一次陷入了沉默,话到了这个点儿,似乎也能说得过去,但她却并不打算顺着对方的思路来,语声一变,突然厉吼道:“放屁!”
“……”熊安杰一脸错愕,却是不知该如何应答。
“你在撒谎!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啊!”
“看来,你是不想活了!”随着钟神秀的一声令下,房间里突然走进了几名白衣工作人员,还未待熊安杰反应过来,这群人便开始将他围住,竟是开始拆他那打好了的石膏架。
“诶诶,别别……”熊安杰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,自己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在别人的屋檐下,自己哪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。
“嗯?”
“就是……除了要灭口我之外,我之前,还得罪过她!”
“……”钟神秀低头沉思,仍旧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假。
“就是……就是之前一次想上她,还被她揍了一顿。”
“哼,倒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。”这话倒的确像是熊安杰的行事风格,钟神秀点了点头,虽是没能完全相信,但至少也有了几分头绪,正好自己也赶往深海,去找一找那个外国女人,事情总会明了。
“喂?”熊安杰见她不再出声,而身边的工作人员也都跟静止了一般不再动弹,他也只得小声的试探。
“你就在这里养伤,在我回来之前,哪里也不许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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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海大学。
距离篮球队球员和啦啦队成员返校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,尽管赵舒奕和钟致远两人依旧没有音讯,但作为学校,日常的作息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。
有关于失踪人员的调查工作仍旧由云都警方主办,深海公安厅也积极配合,但两人的一切手机、网络讯号都已消失,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的身份证使用情况,这样的条件要找到人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不过对于深海大学校方有一点值得庆幸,作为钟致远和赵舒奕的家庭,似乎都没有因为这事前来学校讨要说法,学校里有关于这一对师生的失踪也没有引起太多恐慌。
“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,我相信会回来的。”这是篮球队长聂云的原话,虽然有些模糊,但多少让人感到放心。
这样的心态能感染到球队,但对于其他一部分人而言,并没有多少安慰。
下课铃声响起,平日里大大咧咧处理着班级事务的张萱却是风风火火的收拾着书本,第一个跑出了教室,自云都回来后,她申请了走读,家和学校之间的两点一线式生活倒像是回到了高中,一切,也都变得平静了许多。
很显然,她和白露、纪梦佳以及那几位“不幸”的啦啦队员们一样,都选择了沉默,有的是因为利益,有的是出于懦弱,但对张萱来说,一张她与父母的全家福照片,就足以让她哑口无言。
但今天不同的是,在张萱踏出校门的时候,一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迎了上来,摘下墨镜,直接拦住了张萱的去路。
“你……”张萱颇为疑惑,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。
“张萱?”男人虽是面色冷厉,可语调却并不让人反感。
“嗯。”
“你好,我是赵舒奕的哥哥,有关于她失踪的事情,我想找你了解一下。”
“啊?”张萱闻言不自觉的手脚一抖,那段让她完全不想回忆的画面又一次涌上了心头,可还没等她回应,赵舒赫身边却是多出了一位面色和蔼的中年女人。
“我知道这些经历会有些痛苦,有些话你也不方便说,这位是我专程请来的心理医生,你们聊,怎么样。”
“……”张萱有些犹豫,毕竟事关那段见不得人的事,她实在不愿意提及。
“那行吧,你们自己去找地方,我先去找其他人。”
“其……其他人?”
赵舒赫目视着前方开阔大气的校门,眼神里多了几分嘲讽,他没有回答,但从他那厌恶的表情里,张萱多少也能明白,他要去找的,自然是和她一样,被那群人渣祸害了的女孩。
或许是被他这凛然的目光感染,张萱难得的鼓起了那份久违的勇气,她朝着心理医生点了点头,示意着自己的状态。
“那好,我们去我办公室聊吧,那里比较安静。”
“嗯。”张萱应了一声,随着女人坐上汽车,可车才刚刚起步,手机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彩铃。
“喂?”
“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,否则……”电话仅仅说完这一句便被挂断,张萱有些莫名,然而手机短信却在同一时间多了一条。
赫然是她父母那天被绑架的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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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什么头绪?”会议桌上,赵舒赫的身前围坐着几名心理医生。
然而回应他的却都只有无奈的摇头。
“张萱这边聊到了黄国栋等一行人的聚众淫乱事实,但当天的人数,却好像和其他人说的对不上……”
“对,她们在说到那天的细节上,有些模糊。”
赵舒赫皱了皱眉:“会不会是因为心情太沉重,记忆混乱。”
“不会,我们都会搭好桥了之后再问的,即便有不适,但对于这种痛苦,印象往往是最深的。”
“那差别大吗?”
“嗯,张萱交代的人数是7男7女,而先前纪梦佳交代的是4男6女,再张萱说的是她们三个自己打车去的,但是白露却交代的是被人接的……”
“还有……”
种种问题看似很小,但六七名女生的问答夹杂在了一起却已然非常明了,赵舒赫虽是军旅出身,但对这样的情况倒也能分析出个大概:“看来,是有人提前串供了!”
“对了,先前那个叫张萱的小姑娘上车的时候还挺有活力的,但好像上车后接了个电话,态度就变了。”
“……”赵舒赫沉默一阵,随即也已接受了这一事实,看来这件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。
从会议室里走出,赵舒赫舒展了下筋骨,作为部队出身的他对于回归都市的生活多少还有些不适,但这次的事,无论如何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。
然而就在他还在为赵舒奕的事情犯愁的时候,一串熟悉的号码突然在他的手机上亮了起来。
“喂?”赵舒赫按下接听,但心底里多少带着些疑惑。
“喂哥,你到哪儿了?”电话那头果真是妹妹的声音。
“舒奕?”
“嗯?哥你怎么了?”两人的对话有些莫名,但赵舒奕的语调似乎一点儿事都没有发生。
“我来深海找你了,你在哪?”
“我也是刚回来,听爸说你也来了,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。”
赵舒赫脸色变得更加疑惑,可嘴上却已是开起了玩笑:“这不是知道了嘛,你在哪儿,我来找你,请你吃个饭?”
“好啊,我和昕姐在一起逛街呢,位置发你。”
“好,我这就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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颜行武的追思会已经持续了三天,前来吊唁的社会各界人士依旧络绎不绝。
按照惯例,每有宾客祭奠,颜家的亲属们大多会跪在一侧回礼,二房奶奶和几位叔伯之间还有轮流,但作为长孙女,又是山润目前的执行董事,颜妙旖这几天几乎就没离开过这间灵堂。
一身白色的轻纱孝服披盖在身,比起往日的职业化套装要明显多了几分清丽,特别是那卸下了妆容之后的面容,眉宇间若隐若无的悲伤与沉痛,更是让人为之动容。
“这颜小姐和老爷子感情深啊,当年一家人反对她出国,就老爷子支持她,那可是一手带到大的宝贝啊!”
“是啊,你看她都跪在这三天了,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。”
“老颜有福气,子孙满堂,后继有人啊!”
诚然,国内像颜家这样的豪门并不少,但家中长辈若是出了岔子,那企业自然是要走下坡路的,如今地产渐渐没落,可山润的发展却显得蒸蒸日上,或多或少也都让人眼红,尤其是这位主持着颜家发展的长孙女颜妙旖,能在主持大事的节奏里停下来,在颜行武的灵堂前一跪三天,这份孝心便已足够让人动容。
突然,有人慢步走进灵堂在颜正梁的耳边低语了几句,颜正梁目光一亮,立时起身向着门口走去,可还没到门口,他所要去迎接的人已经走了进来。
“马少。”颜正梁大声唤了一句,显然是有些欣喜,要不是因为还在灵堂不能表现得太过,少不得就要拿出平日里交际应酬的那一套来。
马博飞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,脸上难得的挤出几分悲切神色,也不多话,学着旁人的姿态走近灵位,缓缓跪倒,简单的叩了几个头。
颜妙旖虽是上次与他闹得不愉,但如今毕竟是特殊场合,她也不便发作,待得马博飞叩完,她款款躬身,向着马博飞的方向回了一礼。
“颜总,”可没想到,马博飞没去跟迎接他的颜正梁打招呼,反而是先朝着颜妙旖低声说起了话:“颜总节哀啊!”
“谢谢!”颜妙旖语声有些冷淡。
“不客气,我只是劝你多多保重身体,未来的日子,还长着。”
“……”这话倒也得体,但在颜妙旖听来却并不简单,还未等她回应,马博飞却已是站起身朝着颜正梁走了过去。
出乎意料的,颜正梁对他十分客气,还未聊上几句,颜正柱也从外头赶了回来,三人一番闲扯过后便上了二楼,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。
“小姐,”过不多时,颜正梁的助理走了过来:“两位颜总想让您上去一下。”
“有什么事?”
“是关于下午的股权会,两位颜总说,先和您通个气。”
“好!”
颜妙旖应了一声,终于是站了起来,按了按有些发麻的腿,取下了披盖的白衣孝服,深吸了口气,即便这两三天都没怎么睡好,但既然是要谈工作,她也会尽可能的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更好。
会议室里除了颜正梁和颜正柱外,马博飞也已好整以暇的坐好,对于他,颜妙旖倒已经不太意外了,毕竟看先前二叔三叔的反应,今天的事,少不得要和这位马家的少爷有所联系。
“妙旖来啦,坐!”
颜妙旖点了点头,这会议室足够宽敞,她索性寻了个偏一点的位置坐下,颜正梁倒还坦然,但那一向与颜妙旖不对付的颜正柱却是冷不丁的嗤了一声:“怎么,老爷子刚走,你这就要耍大小姐脾气了?”
颜妙旖却是报之以微笑:“二叔误会了,我是这两天没怎么梳洗,坐得远一点,大家也方便一些。”她这话应答得体,即便是颜正柱再有意见这会儿也只得咽了下去。
颜正梁也不再为这小事纠缠,直接开门见山道:“妙旖啊,今天叫你来呢,是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。”
“嗯,三叔您讲。”
“下午的股权会,我们打算安排马博飞先生主持。”
颜妙旖闻言一愕,她猜想过马博飞会和他们两人有过什么交易,但无论如何,入主家族地产集团股权会这种事,她可是想都不敢想。
“妙旖你先别惊讶,”颜妙旖还未开口,颜正梁便已抢过了话头:“是这样的,我和你二叔这段时间一直和马总有过合作,而眼下,我们已经决定用我们手中山润地产的部分股份来置换智运集团的。”
“股权置换?”
“对,妙旖你想必也能理解智运的股权价格,马总这边呢,急需一笔现金流和不动产,而两位叔叔也比较看好智运的前景,有这样一层合作……”
“你们的股权?”颜妙旖立时打断了他的发言:“多少?”
“……”这话倒是有点直切要害,颜正梁一时间还不知如何开口。
见他面露难色,倒是马博飞笑眯眯的开了口:“小颜总不必激动,我们的合作是有合同的,合理合法,我出让了智运集团旗下32家公司的20%一60%的股权,从而得到了山润地产旗下16家公司的56%,当然,除此之外还有一笔现金,具体的合同您要看一下吗?”
颜妙旖白了他一眼,却是并不打算理会,转头又朝着颜正梁质问道:“二叔三叔,你们好快的手脚啊,昨天才执行的遗嘱,今天合同就已经签了,这56%的股份和现金流可是你们的全部家当了!”
“这个不用你提醒,我们不自己去搏一搏,难道还等着你的那两家破公司养活?”颜正柱一阵冷嘲虽是难听,但说的却也算是事实,颜妙旖固然带着山润集团走出了地产界没落的瓶颈,开发出了山润娱乐和山润体育两条路来,可今年的行情却又变得不容乐观,山润娱乐遭遇到马博飞旗下的选秀节目影响,市场估值已然缩水,而山润娱乐赞助的华南力高,今年的战绩却远没有达到众人的预期,这双重打击之下,颜妙旖的决策能力自然就要开始接受大家的质疑。
“那个,妙旖啊,你要是也有兴趣,马总应该也可以和你……”
“哼,免了,”颜妙旖站起身来,却是不愿再看他们一眼:“你们的股权和钱我不过问,但我的股权是爷爷留给我的,我就该替他好好守着。”
一语言罢,便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出会议厅,待经过门外助理时冷声道:“给我查一下智运近三个月的经济曲线和营收状况,另外,尽快做好山润娱乐和山润体育的财产切割。”
“颜总,您怀疑……”
“不是怀疑,是可以肯定,天上没有馅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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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海大学校门,与那日赵舒赫门外等人的情景一样,钟神秀也戴了一副墨镜,同样的穿了一身简便西装,虽是仍然显得高瘦迷人,但多少能掩饰掉一些动人的风韵。
但与赵舒赫不同,她要等的人是主动朝她走来的。
陈起与陈扬平日在班上几乎没有什么交集,可如今却是并排走向了钟神秀,对于这位同班同学的姐姐,他们却像是早已熟识一般点起了头:“秀姐,对不起!”
“上车!”钟神秀朝着眼前面带愁容的两人望了一眼,倒是没打算在这人多眼杂的校门口久留。
“秀姐,是我没看好致远,我……”
“没什么的,”钟神秀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:“致远去南泥山是为了去找我,发生意外的事,谁也说不好。”
“……”陈起皱了皱眉:“那段日子挺邪门的,不但他出了事,他女朋友,还有整个球队都变得无精打采的……”
“嗯,这事儿我会去弄清楚的。”
“他现在状况怎么样?”
“不是很好,我这次来,就是想让你们带他去一趟南岭。”
“这么严重?”陈起不禁皱起了眉,提到南岭,那看来钟致远的身体状况普通的医学已然有些无能为力。
“死马当活马医吧!”遥想到昏迷了多日的弟弟,钟神秀的心理多少有些不是滋味。
“您不亲自去吗?”陈扬难得的插了句嘴。
“我眼下还有不少事要做,致远的事,可能就要麻烦你们两了。”
“放心,这次我一定把他安全护送到南岭。”
“还有,带我向几位长老问好。”
********************
夜深人静,即便深海这样的大都市,荒郊之外也是人烟稀薄,但这不起眼的荒郊,却引来了钟神秀的脚步。
这里是“隐虹”情报小组所搜集到的有关智运集团一个隐匿的信号点,就像是藏在南泥山山腰间的基地一样,这里,或许就是智运的“老巢”。
然而一片荒芜的山野间,这样的“信号点”又该如何搜寻?
很快,一处不起眼的小瓦舍引起了她的注意,这附近虽是荒芜,但也并非没有人迹,毕竟背靠深海,怎么说也不至于太过穷困,一路走来也能瞧见村民们搭建的两三层小楼房,这农田灌水附近甚至还停放着几辆废旧汽车,这样的情境下,一间破旧不堪的老瓦舍自然就有些格格不入。
钟神秀扭了扭脖子,带着三分戒备走向瓦舍,推开小门,里头却也只是一些废弃的柴堆。
钟神秀皱起了眉,沿着瓦舍四周探看了一番依旧无果,可当她准备走出之时,脚步却是骤然停住,只因着那破门的门栓上居然残留着一丝金发。
女人的头发。
“砰”的一声,钟神秀一脚踢开柴堆,果不其然,那柴堆里掩埋的,是一道类似于井盖的铁皮,而铁皮之下,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路。
钟神秀闭了闭眼,毫不犹豫的向着密道走了进去,一路向下,一脸决然。
终于,在密道摸索了几分钟后,前方的道路突然间敞亮了起来,钟神秀半眯着眼,继续迈开着长腿向里走去,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满是科技感的科研基地,除了满屋子的电子屏,四周环绕着的各处机关按键也让人应接不暇,可遗憾的是,这里却没有一个人。
“看来这里就是信号点了。”钟神秀点了点头,也能想到这里的科研力量会跟着马天雄撤走,但那几位失散的成员,会不会?
带着疑惑,钟神秀继续向里探步,虽是没能察觉到这里是否有人来过,但职业本能的驱使下,她变得异常谨慎。
这间基地的壮阔程度远超她的想象,经过中央控制厅一路向里,除了各类型的实验室,甚至还配备有战略室和储藏室,可越是向里走她的眼皮却越是跳个不停,直到最后一间并未命名的房间门口,钟神秀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。
灯光亮起,钟神秀习惯的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,可与别的房间不同,这一次,她的目光才只看到厅中的情景,整个人便就此愣住。
她的战友们,全都安静的躺在这里。
“紫鱼、青衣、香橙、小绿……”四个人四台医疗床,每个人的头颈位置都还插着不少软管,而他们,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。
钟神秀的眼眶瞬间湿濡,她有想过最坏的结局,可亲眼目睹到这样的场面时仍然忍不住落下泪来,她终究是来迟了。
四个人无论男女,身体都是赤裸的平躺着,周身遍布青紫伤痕,可以想象她们生前所遭受的痛苦折磨,她无力的走了过去,拳头捏得‘咯吱“作响,可就在靠近的下一秒,一道鬼魅的身影突袭而至。
钟神秀警觉一闪,眼角却已撇到了那抹凌厉的寒光,虽是从未谋面,但她却已然能辨别眼前这个手拿着匕首的外国女人。
“珍妮?”
珍妮目露寒光,整个人变得异常凶狠,她并未搭话,手中的匕首再一次向着钟神秀扑了过来。
钟神秀身手矫健,虽是重伤未复有些影响,但面对珍妮,她已足够招架,一个是杀父之仇,一个是欺弟之恨,虽是无法确认这房间里同伴的性命是否与她有关,但这女人能够将自己引到这里才出手,势必与这整个智运集团有着莫大的联系。
两人来回碰了几拳,一向自负的珍妮却已感觉到了钟神秀的气息,她当然知道这女人身上有伤,可没想到自己连一个伤员都无法解决,尤其是她那双矫健有力的长腿踢来时,珍妮靠着两只手护在胸前却依然被踢得向后退了几米,这份力度,已然超出了她的想象。
可明明被打得节节败退,珍妮的脸上却并未显露出多少紧张,直至被这一脚踢得连退数米,她的眼角突然多了一丝阴狠,随即一个翻身竟是朝着门外钻了出去。
“嗯?”钟神秀刚要追击,可忽然脚下一晃,一股强大的震感瞬间传来,而在珍妮出走的方向,房门已经被她牢牢锁死。
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一脸冷漠的珍妮终于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,从她身后传出的巨大爆炸声来判断,在这屋子里的人,绝无生还可能。
但她万没有想到的是,在深海这座城市旋涡里,除了钟神秀,还有一道目光正狠狠的盯着她。
“咳咳~”钟神秀清了清嗓子,终是在这一片废墟之中寻出了几丝呼吸的空间。
突然的爆炸固然恐怖,但对于多次出生入死的她来说倒也并非没有预防,只在震感传递来的一瞬间,她便已经开始寻找最佳的躲避位置,终于,在爆炸发生时,她便倚靠着四位战友所躺着的床铺为挡板缓冲,挺过了炸药的冲击。
可她的这四位战友,这会儿均已是血肉模糊,连完整的尸身也无法带回了。
钟神秀心中沉重,遥想起当日蓝客为了救她主动引爆炸药的场景,今天,她又一次被这群战友所救。
然而这四周的墙面砖石都已震塌,本身又是位于地下,来时的出口早已被珍妮堵死,她即便逃过这一炸,似乎也无法越过这深厚的土层。
除非,还有人来救她。
钟神秀屏气凝神,尽可能的减弱着自己的呼吸,虽然机会渺茫,但既然这处地址是“隐虹”的情报组发现的,或许,他们还会再派人过来。
或许一天、或许十天、或许半个月……
但让钟神秀没想到的是,仅仅在珍妮离开后不到半个小时,这间已被炸成废墟的荒土里突然多了不少掘土的声音,而后,生机越来越近。